【明報文章】特區政府於2019年2月提出修訂《逃犯條例》，並於4月完成條例草案首讀。市民發起多次反對修例的遊行集會，6月更有兩次大規模遊行，引發不少衝突場面。接下來的數月，反修例運動愈演愈烈，延續到年底才稍停下來。2020年1月香港出現新冠肺炎，整個社會忙於抗疫，近日疫情緩和，示威行動開始復蘇。
如何總結過去一年多的反修例運動？我選了一些相關的詞語，利用慧科新聞資料庫，看這些詞語在新聞標題的數量和升跌，嘗試尋找它們之間的時序關係。從資料可看到不同報紙如何運用這些詞語，得以了解各報的報道重點。
「攬炒」「一國兩制」出現次數上升
「撕裂」「止暴制亂」「五大訴求」下滑
表1顯示16個標題詞語自去年4月至今年5月的出現次數。它們可分為幾個類別，第一類是因應運動而出現的新詞語，包括「反修例」、「止暴制亂」、「五大訴求」、「黑／克警」和「黃色經濟（圈）」。第二類是近年曾出現的詞語，如「港獨」、「外部／國勢力」、「黃絲」、「藍絲」和「連儂牆」。第三類是在新脈絡下的舊詞語，包括「撕裂」、「攬炒」和「私了」。第四類是一般意義的詞語，例如「暴徒」、「移民」和「一國兩制」。
從時序看，去年4至5月比較平靜，詞語出現的次數較低。踏入去年6月，幾個詞語開始出現得較多。「反修例」和「撕裂」大幅增加，持續到去年12月。「外部／國勢力」主要出現在去年5至8月及今年5月；「移民」自去年6月起漸增，並維持到去年11月。去年7月的焦點有3個詞語。「暴徒」和「五大訴求」在去年7至12月出現較多。「連儂牆」在去年7月冒起後，到去年11月開始下降。
去年8月有5個詞語興起。「止暴制亂」和「黑／克警」持續出現在去年8至12月。「一國兩制」較多出現於去年8月至今年1月，和最近兩個月。「攬炒」也是在去年8至9月，和今年的3至5月兩個時段較多。「港獨」出現的高峰期在去年8和10月，及今年5月。到了去年9月，「私了」開始較常出現，去年10和11月到達高峰。「藍絲」主要現身於去年9至11月，及今年3月。去年11月出場的主角是「黃絲」和「黃色經濟圈」。
從詞語的總數看，整個運動的主要時段是由去年6月至今年1月，高峰期則在去年8至12月。隨着時間流逝，「撕裂」、「止暴制亂」和「五大訴求」逐漸下滑。有些詞語則持續，包括「黃絲」、「藍絲」、「黃色經濟圈」、「移民」等。上升的詞語是「攬炒」和「一國兩制」。
兩陣以「黑／克警」和「暴徒」為代表
利用表1的數據作統計分析，可計算詞語之間在出現時序的聯繫。時序關係是指這些詞語是否在相同時間一齊出現，它們有些顯示了當時的焦點議題，例如去年7月出現「暴徒」、「五大訴求」和「連儂牆」，代表示威者的訴求和表達方式。去年8月出現的「止暴制亂」是建制一方的回應，「攬炒」和「港獨」則代表示威者的訴求升級。
圖1中最多聯繫的詞語是「撕裂」、「暴徒」、「止暴制亂」、「黑／克警」、「五大訴求」、「港獨」和「移民」，當中可看到兩大陣營、社會現象、運動訴求和運動後果。在整個「反修例」論述中，兩大陣營分別以「黑／克警」和「暴徒」為代表，前者包括「藍絲」和建制派，後者則有「黃絲」和「外部／國勢力」。社會現象包括「黃色經濟圈」、「連儂牆」和「私了」等。運動訴求分別有一方的「止暴制亂」，和另一方的「五大訴求」及「港獨」。運動後果包括「撕裂」、「移民」和「攬炒」，甚至「一國兩制」的前途。
《東方日報》《明報》
跟他報有更多議題相關度
表2列出16個詞語在不同報紙出現的次數。所有詞語都有在《明報》顯著出現。此外，其他較多出現的報紙是《東方日報》和《蘋果日報》，之後是《大公報》、《文匯報》、《星島日報》、「香港01」和《信報》。如果以表2中報紙鄰近的位置作統計，可得出圖2的報紙共同議題關注度，即報紙之間報道的議題是否相近。
圖中可見《東方日報》及《明報》和其他報紙有更多的議題相關度。《大公報》和《文匯報》所關注的議題很一致，包括「暴徒」、「一國兩制」、「攬炒」、「止暴制亂」、「港獨」、「外部／國勢力」和「黃絲」。《明報》、《蘋果日報》和《東方日報》三者的共同關注詞語有「移民」、「連儂牆」、「私了」和「黃色經濟圈」等。《明報》和《蘋果日報》之間的關注是「藍絲」、「黑／克警」和「五大訴求」。《明報》和《東方日報》的共同關注是「撕裂」。「香港01」和《信報》也有不少共同關注的詞語。
反修例事件至今一周年，矛盾仍未解決，好像處於一場球賽的「中場休息」時段。5月起疫情漸見穩定，示威衝突又再起。此時人大通過了港區國安法，外地一些國家表示關注，美國宣布制裁。似乎歷史走到一個轉折點，事件除了關乎香港人福祉，還牽涉各方持份者利益。反修例運動怎樣結束，香港何去何從，全球都在觀看。
作者是中文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教授、社會科學院副院長
[蘇鑰機]